美国鹰派正在阻碍新共和党政治

作者:  来源:法意观天下

作者:索赫拉布·艾哈迈利(Sohrab Ahmari)、帕特里克·德尼恩(Patrick Deneen)、格拉登·帕平(Gladden Pappin)

译者:王雨桐

法意导言

美国鹰派坚持以“按照美国方式重塑世界”为最高理想,然而这一企图一直存在一个重要分歧:他们对内反对自由帝国主义政策,对外却强调美国的绝对优势,试图把同样的秩序扩张到全世界。他们所视为核心准则的新现实主义也被渐渐定义为现代美国的“保守主义”。而保守派则深受鹰派自由主义价值观影响,正与他们曾经攻击过的“觉醒资本”狼狈为奸。本文由三位作者共同完成,其中索赫拉布·艾哈迈利(Sohrab Ahmari)是美国保守党的特约编辑,也是方济各会大学的访问学者。帕特里克·德尼恩(Patrick Deneen),曾经是演讲稿撰写人,美国信息局局长特别助理,现任圣母大学的政治学教授。格拉登·帕平(Gladden Pappin)是达拉斯大学政治学副教授,也是布达佩斯马蒂亚斯·科维努斯学院(Mathias Corvinus Collegium)的客座研究员。三人均撰写过大量关于保守主义和美国政治的文章。在2022年2月5日,他们于《纽约时报》(The New York Times)发表了本文,表明不希望看到鹰派理论家们选择与美国保守派政治高调对外而忽略国内改革的步调保持一致。

美国右翼的核心一直潜藏着一个矛盾:即使保守派在国内政策上展现出一些与冷战时期正统观念的背离倾向,共和党政客仍然坚持冷战时期的暴力扩张的外交政策。他们反对美国的自由帝国主义——即与企业合力将所谓先进价值观强加于人——却同时仍然试图把同样的秩序推广到全世界。

这一企图本身充满矛盾,并且对于许多所谓新右翼成员来说,这正是他们推动共和党政治重组的一大绊脚石。我们不希望看到鹰派理论家们选择与美国保守派政治高调对外而忽略国内改革的步调保持一致。保守派则必须与新新保守主义的外交政策决裂,转而强调国内经济发展、放弃对外文化入侵从而保证美国安全。

乌克兰危机恰恰证实了以上观点。即使是对新右翼抱有同情的共和党人也无法抵制鹰派的诱惑。其中呼声最高的是阿肯色州的共和党参议员汤姆·科顿(Tom Cotton)和佛罗里达州的马尔科·卢比奥(Marco Rubio),这些政客试图用更平民化的方式阐释其政党的国内政策理念。参议员卢比对丘吉尔和希特勒进行了不恰当的比较(尽管他后来表示他反对向东欧部署军队);参议员科顿则抨击拜登在乌克兰问题上对普京的安抚政策。

以色列学者约拉姆·哈佐尼(Yoram Hazony)表示,他希望建立一种新的、更加团结的、更专注国内的共识,以取代陈旧不堪的亲商业自由主义者、宗教传统主义者和外交政策鹰派的大杂烩。然而,在2021年的美国保守主义会议上,鹰派仍然获得大量代表,并依旧展现出其主战情绪,尤其是针对中国。

如今的民族主义鹰派经常提及要捍卫散布在俄罗斯等实力强大的国家外围的民主盟友的义务。但如果他们得逞,对现实世界的影响将与他们的鹰派前任几乎没有什么不同:旷日持久和破坏稳定的冲突会分散我们对国内改革的注意力——更不用说对绝大多数美国年轻的工人阶级生活的威胁。

即使在新右翼中,企图通过“让世界更民主”以让美国更强大的观念依旧顽固不化。重要的是重新审视思想史,以了解右翼最初是如何推进自由主义事业。

自美国成立之初,认为美国应该成为“模范共和政体”的人和呼吁建立“十字军国家”的人之间就存在分歧。“模范阵营”认为,美国可以通过完善国内共和主义来最好地实现自由和自治——而不是像约翰·昆西·亚当斯(John Quincy Adams)所说的去国外寻找要“摧毁的怪物”。“十字军阵营”则试图将自由民主推广到国外,部分原因是他们认为这将使美国更加安全,部分原因是他们相信,用自由主义理想给所有国家施洗是美国的使命。

较为克制的政党被视为保守派:谨慎对待战争对共和构成的危害,尊重长期存在的文明差异,谦逊面对不可预测的全球事件,不愿将美国的人力物力投入到除最必要的军事事业之外的所有事业中。相比之下,坚持认为美国有责任通过软实力或硬实力来扩大自由主义帝国,是典型的“自由主义”,伍德罗·威尔逊和约翰·肯尼迪就是一个典型的传统。

更近一点的例子是,自称保守派的人开始接受十字军计划,这一误导性的转变最终导致乔治·W·布什(George W. Bush)总统的第二次就职演说,其幻想是消除无处不在的“暴政”。曾经作为自由主义世界观核心的存在,被重新定义为现代美国的“保守主义”。

因此,如今的许多共和党人是在代表自由主义价值观的鹰派被理解为保守主义之时发展成熟的。然而,作为这种构建了我们的制度的基础世界观与保守派声称珍视的一切背道而驰:这种无情的市场意识形态将股东的短期利益和大财阀的心血来潮置于国家社会的要求之上;这种恶毒的文化自由主义瓦解了维系家庭和传统的纽带。

保守派所抨击的“觉醒资本”,恰恰是以市场为中心的经济学和目空一切的自由主义文化的“朋比为奸”。然而,在保守派人士为北约在欧洲的扩张和其他地方的鹰派立场而大发雷霆时,他们似乎并没有意识到他们正将越来越多的地理空间整合到已有的充满压迫的社会经济秩序中。

从冷战后的“华盛顿共识”(私有化、放松管制和自由贸易将促进繁荣的想法)到911后政权更迭战争,“十字军”的外交政策使普通人陷入贫困:无序的北约扩张在受创但仍然强大的俄罗斯种下冲突的种子,埋下了潜在危机;米尔顿·弗里德曼(Milton Friedman)的学生应用的经济“休克疗法”为后苏联土地上掠夺性寡头政府赋权;以“自由”的名义粉碎阿拉伯国家,使中东和北非的大片地区陷入无政府状态,为恐怖主义煽风点火,将数百万移民送入欧洲。

就像那些没有意识到战争已经结束的士兵一样,共和党人亟需抓住局势:不再把自由帝国主义误认为是保守的事业。现在正是重拾原先保守外交政策价值观的时候。

这种外交政策的首要支柱在于全方位的限制活动,特别是在美国没有正式条约义务以及西方联盟的野心普遍缩减的情况下。认可新右翼的立法参议员乔希·霍利(Josh Hawley)在周三建议拜登总统排除接纳乌克兰加入北约的可能性,这无疑是一个好的方向。霍利表示,他的举动将有助于华盛顿将注意力转移到东亚。但即这样,美国人依然应该提防盲目的对华鹰派。是的,中美存在分歧。美方必须保卫条约盟国;必须探索更平衡的贸易往来。同时,美方也应该找到合作、交流互利共赢的空间,力求避免未来的任何战争,在相互尊重文明平等的情况下进行沟通。

国内工业实力和能源独立则是第二支柱。如果没有生产各种商品的工厂,在真正的危机来临时,美方将无法将生产转移到有效防范上去——如P.P.E.(Philosophy,Politics and Economics ,哲学、政治学、经济学统称)和疫苗。此外,正如迈克尔·林德(Michael Lind)所强调的,未来的工业军事集团——由美国、欧洲、中国和印度领导的势力范围——只有在各区域供应链和集团都稳定的情况下才能保持强大。

许多共和党领导人不会满足于共和党的重组仅限于其沙文主义倾向。毕竟,这已经巩固了共和党的基础,同时保持了经济上坚定的新自由主义。该党建制派宁愿谈论乌克兰问题,也不愿谈论预期的工人阶级平均寿命下降和芬太尼危机。

顽固的共和党鹰派“贷款支持者们”仍然是国家工业发展和团结稳定发展的一大障碍,这将使美国加强自我防御,强化自身文化优越性。属于美国的威胁其实并没有潜伏在国外。

文章来源:

Sohrab Ahmari, Patrick Deneen, Gladden Pappin, Hawks Are Standing in the Way of a New Republican Party, The New York Times, February, 2022 Issue.

网络链接:

https://www.nytimes.com/2022/02/05/opinion/republicans-national-conservatives-hawks.html

译者介绍:

王雨桐,爱丁堡大学比较文学2021级研究生,现为法意观天下编译组成员。

来源时间:2022/3/3   发布时间:2022/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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