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媒:美国这个大选年是不满年?
作者:贾元熙 来源:参考消息网
西班牙《国家报》1月24日登载马克·巴塞茨文章《美国:不满时代的大选》,分析当前美国大选中各类不满情绪爆发的缘由,发表观点称,如果今年真的注定是“不满的”一年,那么那个与现状对着干的候选人可能就真的能获得提名,然后成为下一任总统。文章如下:
发生在美国的自杀和滥用毒品而导致的死亡,与特朗普现象之间有何关系?简短的回答是:没关系。2015年6月,房地产大亨唐纳德·特朗普宣布作为共和党人竞选总统,随后他在民调中的人气一路飙升;而导致美国中年人死亡率上升的原因则要追溯到上一个十年之初。
白人最易感到愤怒
在2015年秋季发表的一项研究中,诺贝尔经济学奖新得主安格斯·迪顿和经济学家安妮·凯斯分析了海洛因和酒精消费对美国特定人群的影响:没有接受过大学教育的白人是受死亡率上升影响最大的人群。
没有受过高等教育的白人的烦恼——对政治精英阶层和经济不平等、对国家习俗及种族构成的快速变化,以及对个人生活的不满——将成为11月8日举行的美国总统选举的核心话题。2月1日,共和党党团会议将在艾奥瓦州举行。接下来将是新罕布什尔州初选,民主党和共和党将会确定最终的党内总统候选人。
凯斯指出,像特朗普这样的政客利用了白人工人阶级的不满情绪。凯斯说:“很显然,相当数量的美国白人工人阶层都自感处于危机当中。正在试图利用这部分关键选民的各位竞选人则在调整各自的竞选纲领。”
不满情绪并非只有特朗普的支持者才有。这位竞选人用反华盛顿、反移民、反穆斯林、甚至反共和党的言论打乱了政治游戏的规则。不满情绪是横向存在的,只不过在保守派当中可能更加突出。
此外也不能确定,不满情绪是当今美国人才有的一种情绪。人口学家威廉·弗雷认为,很可能大多数人选择沉默,而他们并不认同在竞选活动中最常听到的普通人和政客们常有的焦虑和悲观。
弗雷说:“可能还有另外一部分人群,他们的声音现在我们并没有听到,或许他们的看法比较温和。”
但是特朗普或者得克萨斯州联邦参议员特德·克鲁兹的声音是被人们听到了,他们煽动对移民和美国各种生存焦虑的恐惧。佛蒙特州联邦参议员伯尼·桑德斯则用民主党反社会不公正和反华尔街的经典言论来挑战民主党最热门候选人希拉里·克林顿。
无论是在思想上,还是在才能上,特朗普和桑德斯都没有任何关系。但是两人同属各自党内的边缘人,他们搜集选民对华尔街、华盛顿或媒体的愤怒,以及对现状的不满:数据上的经济复苏是特殊情况,工人阶层根本没有感受到。
工资水平停滞不前,工业搬迁让中西部地区的很多城市变成了半个空城,上世纪80年代后出生的“千禧一代”面对的前景是成为自二战结束以来,比自己的父辈过得还要惨的第一代人。皮尤研究中心的报告指出,美国中等收入家庭自70年代以来首次成为在美国不占大多数的家庭。高收入和低收入美国家庭的数量已经远超中等收入家庭,这是社会更加不平等的标志。在这样的社会中,作为社会凝聚力最大动力的中产阶级规模萎缩,正在失去在美国生活中的核心地位。
美国《先生》月刊和全国广播公司公布的最新民调显示,将近半数美国人比去年更加愤怒,白人是最易感到愤怒的族裔,超过了黑人和拉美裔。
“美国噩梦”其来有自
民调显示,怒气最小的是年收入超过15万美元的家庭和年收入低于1.5万美元的家庭。富人和穷人都是乐观派。最愤怒和最悲观的美国人恰恰就是年收入在5万至7.49万美元之间的家庭。用《先生》杂志的话说,他们是中产阶级中的中产阶级。民调指出,这样的美国人认为美国已经不是世界大国,他们的个人生活早已不是期待的那样:美国梦,或者说他们眼中的美国梦已死。
几天前在艾奥瓦州民主党的一次集会上,希拉里·克林顿讲述了她与丈夫、美国前总统比尔·克林顿之间的一次交谈,有关美国白人死亡率上升的问题。比尔说:“人们感到美国梦正在离他们而去,他们因悲伤而死。”
美国梦的神话比人们想象得更近。“美国梦”一词变得家喻户晓是在1931年历史学家詹姆斯·特拉斯洛·亚当斯撰写的《美国史诗》一书中。“这不是一个简单的关于拥有汽车和高薪资的梦,而是一个关于理想的社会秩序的梦,在这个社会当中,每个人无论性别、出身或地位等偶然因素,都能追求实现自己的梦想。”美国的平均主义讲的并非结果的均等,而是机遇的均等。1776年发表的《独立宣言》并没有确保人们获得幸福的权利,但确保了人们追寻幸福的权利,因为结果取决于美国人的才能。据说乐观主义已经被嵌入这个国家的基因:从建国之初,到共和党人罗纳德·里根在1989年的告别演说中引用著名清教徒约翰·温思罗普的话“山巅之城”来比喻美国就是人类的灯塔。
除了乐观的传统,有关美国梦还存在着相反的一面,那就是“美国噩梦”。这是一种对从高处跌落的持久恐惧感。这可以说是阴谋论,认为国家正在受到来自内部和外部的威胁。这些在特朗普或克鲁兹等政客的演说中都有所体现。但是这也是从卡特总统时期就已确立的一种传统,对石油危机和破坏美国外部影响力的国际危机产生的一种悲观情绪。卡特之后,随着里根的上台美国恢复了片刻的微笑,中间间隔了老布什执政,此后90年代克林顿上台,回顾起来那个时候的美国似乎进入了黄金时期。2001年的9·11恐怖袭击事件终结了一个时代。伊拉克和阿富汗战争既让美国大把烧钱,又付出了很多生命代价,到头来像30年前的越南战争一样,以失败告终。随后出现的房地产泡沫破裂、雷曼兄弟公司倒闭和大衰退更加重了美国人的悲观情绪。现在的不满情绪都形成于小布什执政时期。奥巴马上台后,一直希望弥合小布什执政时期的分歧,将白人与黑人、年轻人与老年人、民主党与共和党团结在一起,悲观情绪也随之被触发。
更好解读国家情绪
在奥巴马执政的这些年,美国人的不满有很多表现形式:从“茶党”运动到“占领华尔街”运动;从美国的“愤怒者”运动,到最近的“黑人的命也是命”抗议活动等等。但是就像小布什的演讲撰稿人戴维·弗鲁姆在《大西洋》月刊发表的文章所言,任何人的愤怒和不满都比不过美国的白人和欧洲裔中产阶级,因为“这些人被强迫要求按下1,选择英语”。弗鲁姆暗指美国的双语环境,很多电话客服服务都提供给客户两个选项:按1键是选择英语,按2键是选择西班牙语。这些人都可以被加到迪顿和凯斯的研究对象中。
与愤怒感交织在一起的是怀旧情绪。包括对80年代里根时代的繁荣与爱国主义精神的怀旧,或者是对50年代以及60年代动荡时期前夕理想化的怀念。
人口学家、《多样性爆炸》一书的作者威廉·弗雷认为,美国的代沟也是一种种族分歧。一方面是“婴儿潮一代”,这些战后人口大爆炸期出生的一代人开始到了退休年龄,他们是以白人为主的一代人。另一方面,是更加年轻、更多样化和混血的一代人。“在这批年轻人中,主要以18岁以下年轻少数族裔为主,他们可能已经占人口半数以上。但是,年轻白人更加宽容,比年长白人更能接受变化。我们看到了跨种族婚姻越来越多,尤其是在年轻白人与拉美裔之间、白人与亚洲人之间,以及白人与黑人之间。这是之前从未见过的情况。”弗雷说,“五六十岁的人成长于移民还不太多的年代,那时的美国没有这么多的亚裔和拉美裔,黑人本来就有,但大部分都被隔离,远离白人。因此对这部分人来说,很难接受现在这么多的变化”。
代际战争可以理解为是(白人)年长者与(多文化背景下的)年轻人之间为争夺资源而展开的战争。必须要在基础设施和教育,或者为年长者准备的养老金和医疗保险上花更多的钱吗?尽管身为共和党人,但特朗普与支持削减社会福利等党内教条划清界限并不奇怪,因为他的支持者也希望削减和紧缩,但却是对其他人。
在2月即将开始的党团会议和初选等一连串竞选活动以及11月的大选中,谁能更好地解读国家情绪,也就是谁能更好地了解自己同胞的情绪,谁就能取胜。如果今年真的注定是“不满的”一年,那么那个与现状对着干的候选人可能就真的能获得提名,然后成为下一任总统。
来源时间:2016/1/26 发布时间:2016/1/2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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